YEN:看這些人,寫那些事。

寫吧!為那些故事。

2011年11月23日 星期三

謝謝樂生


(圖片來源:樂生─頂坡角一四五號的人們粉絲專頁)

一直以來,深知自己對老人、小孩、動物毫無招架之力,尤其是帶著眼淚的他們,總讓我惱著這社會的不公平。

坦白說,我對樂生一無所知,多數的資訊來自於我那些勇敢的朋友們的「口述」或是偶爾在噗浪、Facebook上的書寫,再多的,怕就是來自於PTT的鄉民世界了。

直到我看了《樂生劫運2.0》之後,我知道了樂生,我知道我慘了,因為我又再次討厭起政府。

莫拉克風災中,政府、部分NGO、社會輿論,無不認為山上的居民不管有多捨不得,都應該下山,原因無他,「有人住就有破壞」,而我們的山需要「休養生息」。

於是有一群人被迫與故土切割,被迫向自己最熟悉的環境告別,更嚴重的,連告別的機會都沒有,政策一翻兩瞪眼,瞪眼的是居民,傻眼的也是居民。

就像樂生院裡的這些人一樣,我永遠記得片中貞德舍要被拆除時,藍阿姨坐在代步車上,哭嚎著要自己的父母將自己的生命一起取走,不要留她一個人面對,面對這個她住了一輩子的小空間就在公共建設的藍圖中被抹除,畫上的是捷運機廠、是那些以公共建設之名大行逼迫之能事的建設,踐踏著他們的人生。

我也永遠記得時任縣長的周錫瑋在宣傳車上大聲地說著自己照顧好了樂生院民,透過廣播不斷強調院民只是少數人。

少數人?所謂的民主就是少數服從多數,所以我們就能以此為名犧牲了少數人?
還是因為這些人會病、會老、會死,當他們一個一個凋零之後,就沒有人會再說需要樂生院了?

我也在想,如果今天樂生院是一間廟宇,當它具有文化古蹟的身分時,還會碰到這樣的欺凌嗎?

藍阿姨在片中說,小時候就被抓進了樂生,就此住下,卻又為了捷運而被抓出貞德舍。
另一位阿伯說,15歲那年被抓進樂生,他還記得那一天看到警察在家中,父親遠遠看到他,叫他快跑:「那時候傻傻的,也不知道要跑。」

於是他們進了樂生院,在沒有人對痲瘋病有正確的認知下,被這個社會囚禁,被孤立,直到痲瘋病被證實沒有傳染性,然後呢?他們還是在樂生,至於有沒有哪一個有肩膀的主政者能「概括承受」地認錯,認真地思考如何保留這些建築,保留這些人的生命?
我在腦海中將樂生院民與莫拉克中受災的居民聯想在一起。

他們同樣無法決定自己是不是要承受災難、承受疾病,當然也沒有權利決定捷運、永久屋要在哪。
政府說,這裡比較好,所以捷運來了、永久屋來了。
他們說出了自己的記憶,說出了訴求,政府說,依法行政。
部落居民在重建條例制定之初沒有進入體制內一起討論,樂生院民在捷運決定要蓋的時候也沒有被納入考量。

一南一北,總是為了「家」而痛著。

今天片子播完之後,欣潔說,樂生院裡的人都很會說故事。
其實這是今天最讓我難過的一句話。

就像經歷風災的人,也很會說自己的故事一般。
因為失去的太沉重,忘不了,也停不下思念,或者也捨不得忘,那些都是用生命去記憶的,怎麼能輕易忘記。

新莊捷運要通車了,樂生院還好嗎?

那個原本可以被保留的樂生,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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